文
张继平
二月二，自古以来是个节。节的名字很多，中和节、青龙节、春龙节、土地爷生日，等等，不一而足，当然，老百姓更喜欢称之为“龙抬头”。二月二，旧时习俗也多，剃龙头、吃蝎子爪、打灰囤、回娘家，反正讲究不少。今日想来这些习俗也应该免了不少。
闲着也是闲着，还是跟我穿越回唐宋时代，和那些古人一起过个“二月二”吧。
唐宋时，二月初二，也是个节，不过不叫上面那些名字，今日看来，节名甚至有点俗气，叫“挑菜节”。挑菜者，挖野菜也。唐代人李淖在《秦中岁时记》中就说：“二月二日，曲江采菜士民游观极盛。”唐代诗人郑谷《蜀中春雨》写的是二月二：“和暖又逢挑菜日，寂寥未是探花人。”同代诗人刘禹锡《淮阴行》也写二月二：“无奈挑菜时，清淮春浪软。”一个在秦中，一个在巴蜀，一个在淮阴，可见当时挑菜节之普及，全国各地的百姓都流行过这个节日。想起来了，白居易所写的《二月二日》是首都洛阳：“二月二日新雨晴，草芽菜甲一时生。轻衫细马春年少，十字津头一字行。”如今的人们仍然可以从这首诗中想象出当时的画面：二月初二，野菜正返青发绿，人们在这个挑菜节，纷纷出城，踏青、春游、挑菜，尽享大好春光，甚是热闹。尤其这一年的挑菜节春雨绵绵，草木一新，野菜光亮鲜美，更唤起了人们的兴致。只见，渡口上拥挤上船或下船的青年男女热闹非凡，其乐融融。
由唐至宋，数百年倏忽而过，二月二挑菜节也成了传统节日。宋代是诗词的辉煌时期，对挑菜节的吟哦也就多了起来。北宋贺铸《二月二日席上赋》诗：“仲宣何遽向荆州，谢惠连须更少留。二日旧传挑菜节，一樽聊解负薪忧。向人草树有佳色，带郭江山皆胜游。载酒赋诗从此始，它年耆老话风流。”由此诗可知，到北宋时，二月二习俗除了郊游踏青外，还增加了饮酒、赋诗的内容，即使生活困窘也要喝一杯来解忧啊。贺铸还写了一首《凤栖梧》，词云：“挑菜踏青都过却，杨柳风轻，摆动秋千索。”挖完野菜、踏完青，杨柳树下，曼妙少女还在和煦春风里荡起了秋千。这些描写足见当时诗人对挑菜节的喜爱之情。写挑菜节，用情最为深挚真切的当属张耒，他在《二月二日挑菜节大雨不能出》一诗中咏道：“久将松芥芼（máo，野菜）南羹，佳节泥深人未行。想见故园蔬甲好，一畦春水辘轳声。”因雨不能出去参加挑菜节，只能回忆故园的蔬菜香，尽管如此，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。
到了南宋，民间的挑菜节走进了雕梁画栋的皇宫，成了一种皇帝亲自参加的雅事。祖籍济南的文人周密以“词贵乎纪实”的精神，写了一本《武林纪事》，在书中写到了二月二那天的朝廷典礼，文字倒不难懂，特录于下，其卷二“挑菜”写道：“（二月）二日，宫中排办挑菜御宴。先是，内苑预备朱绿花斛，下以罗帛作小卷，书品目于上，系以红丝，上植生菜、荠花诸品。俟宴酬乐作，自中殿以次，各以金篦挑之。后妃、皇子、贵主、婕妤（jiéyú）及都知（宋代宦官官名）等，皆有赏有罚。以次每斛十号，五红字为赏，五黑字为罚。上赏则成号真珠、玉柸、金器、北珠、篦环、珠翠、领抹，次亦铤银、酒器、冠镯、翠花、缎帛、龙涎、御扇、笔墨、官窑、定器之类。罚则舞唱、吟诗、念佛、饮冷水、吃生姜之类。用此以资戏笑。王宫贵邸，亦多效之。”
挑菜变成了“猜菜”，野俗变成了雅戏，究竟少了些生趣。元代以后，二月二才有了“龙抬头”的说法。元代熊梦祥《析津志》记载大都风俗时说，“二月二，谓之龙抬头”。这一天人们吃的面条叫“龙须面”，吃的烙饼叫“龙鳞”，吃的水饺叫“龙耳”，吃的炒豆叫“蝎子爪”。这天，妇女不能动刀剪，以免刺伤了龙的眼睛。
“挑菜节”现在很少有人提起，倒是“龙抬头”大行其道。也好，龙抬起了头，预示着春回大地，万物复苏。龙抬起了头，寓意着风调雨顺，五谷丰登。龙抬起了头，象征着飞龙在天，国强民安。（图片选自网络来源：别说学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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